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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理疗医师
自从有了那根按摩杖,我觉得一下子自己的心态好了很多。以前每次要爬起来,坐下或坐起的时候都有很大的恐惧,害怕那种撕扯般的痛,每次都要疼得大汗淋漓,为此人还瘦了几斤呢。现在好了,虽然改变体位后还是会痛,但至少有办法能够快速消除疼痛了。这个按摩杖每一次都有效,真的,每一次!但问题在于我得每天带着它出去,其实也蛮不方便的。
这期间由于活动能力的恢复,可以去一些远的地方看看了。最远的一次是应邀参观了刚开业的国际医疗中心。这地方真心的远,从市中心出来的话,不堵车要开四十分钟,上下班时间要是还敢开车或出租车去,那就是自己找死了。用地铁和公交的话,也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那次参观我本来地铁上挺好的,一路站着,但下地铁后必须坐出租才能到达医院大门,因此硬着头皮上了小黄车,结果下来的时候那痛又发作了,搞得我僵持着身子在大门口站着,用按摩杖按摩了十分钟才能继续走路。医院的保安差点以为我是有莎图谋不轨的人。那地方太远,真心没兴趣。继续原来的模式吧,半个临床研究员,半个临床医生,挺好。
坐诊看病的那家外资医院里头有很多其他专科的医生,而且不少是外国医生。有一次诊所的经理请我帮忙给两位新上任的理疗师进行推荐。我看了一下宣传册,他们可以进行各种损伤后的康复训练,本来我以为就和国内理疗科差不多,没去多关注。后来有个护士见我老是带着个拐杖一样的东西,就问我怎么回事。大致讲了自己的境遇后,她立刻跳出一句话:“这里儿科的黄医生也是腰突,去年开过刀了”。听了开刀,我又觉得情绪受到了打击。不过既然有突友了,就想去拜访拜访。跑到儿科护士台想问问黄医生在不在,被告知当天不在。又向儿科护士八卦了一下她的情况,说这位黄医生是新加坡人,以前发病厉害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不能自己走路了,不得已去年回到新加坡做了椎间盘的大开窗,融合,还打了钢钉。现在是术后半年,可以自己慢慢走动,但样子真的不太好看。
好吧,我还是不要去见她了,省得自己心里又添堵。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正巧看见理疗师米歇尔(加拿大人),好像很忙的样子。趁着他那边门没有关没有病人来,抓紧时间过去问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我原先打算就是问问他我用按摩杖多久会痊愈,没想到他一听我的症状,立刻就说我其实就是梨状肌综合征,按摩可以临时缓解,但不能长期有效。真正长期防治还是需要做肌肉牵伸(muscle stretch)。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正想问下去,有病人来了,也就只得告辞。
第二次再去诊所,又兴冲冲地跑去理疗科,希望再找老米给点实质性操作建议,但这次换人了,是个叫卡门的巴西老太太。老太太相当热情,听了我的情况,立刻答应教我怎么做牵伸。牵伸首先要仰卧,这样对于椎突病人比较安全。第一个动作是患侧下肢屈膝屈髋,双手抱住大腿向腹侧拉伸,维持6-10秒(大腿瞬间放松了许多,髋部有拉松的感觉);第二个动作和第一个差不多,但另一条腿要求自臀部一下都荡在床沿下面(这个我当时突然很痛,没做成,但卡门说过了一定角度就不会痛了,实在不行可以跳过这个这次不做);第三个动作是健侧下肢屈膝,患侧下肢的脚搭在健侧下肢的膝盖上,类似半个二郎腿,然后抱着患侧下肢的大腿向腹侧牵拉(有点难度,要一点点来);第四个动作是直腿抬升,可以用皮带帮忙。所有的这些动作都要求髋部腰部尽可能贴着床,否则不安全。
一套动作下来,感觉整个臀部及其以下区域前所未有地放松。虽然下地后还是有点疼痛,但比之前要少了很多紧绷感。卡门让我回家锻炼个两星期,说慢慢会好的。但她又认为,由于开始牵伸比较晚,距离这次发作已经有将近五个星期了,因此估计已经在右侧梨状肌有少了疤痕产生,因此可能好起来会慢,而且轻微的慢性痛或许会永远存在。
我问老太太,那些个国内最常用的牵引,中频,热敷有没有用。她说牵引已经被淘汰N年了,搞不懂为什么中国还在大规模用。中频效果不如超声贴好,热敷倒是效果肯定的。她还嘱咐我由于我是平足,要改变走路外八字的习惯,否则很快会再次发作梨状肌的问题。
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的时候这次居然没有痛!里程碑式的改善。后来向诊所里其他外国医生了解的国外理疗的现况,他们都表示外国人很崇拜理疗师,而且理疗师是要专门培训的,连医生自己都会经常去找理疗师解决慢性疼痛,这个诊所的五个理疗师都是每天病人预约爆满的那种,最受欢迎的是一个泰国帅大叔。我回想了在自己以前工作过的医院看理疗科的情形,第一次是我给两个中年妇女看病,听她们抱怨受不到医院重视;第二次是一个刚毕业两年的小青年(中医药大学的硕士……),他刚来医院那会儿,正和一个实习生谈朋友,那个实习生我带过。实习生问我这里理疗科好不好,意思是在考虑是否能够和这位仁兄继续谈下去。等到两年后我成为了他的病人,问他我能不能趴着做牵引?牵引的人多少能够有改善?他都答不上来,眼睛都不会看我一下,只是笼统地用一句话搪塞:“你这个没办法的,或许做几次就好些了吧”。接下来,又继续玩手机了。
再过了几天,由于之前请假了一段时间,我要去泉哥那里拿病假条。当时泉哥急诊开刀去了,只好请他们的刘副主任帮忙开。老刘同志问了我的恢复情况,然后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这个毛病,尽量别开刀哦。你看外面躺着个小伙子没?是这里五官科主任的熟人,刚在长征医院做好大开窗,那里床位紧,硬是让他回去休息,于是托到我这里来给要个床位。人家才23岁,只是一点点腰酸,片子上轻度的膨出,腿不麻也不痛,不知怎么得就给那帮疯子忽悠进去开刀了。我看了看外面那个等着办住院的人,面色不错,但似乎蛮紧张的神色。我问刘副主任要不要再去这里的医院理疗牵引,他说这些个方法基本上都没用……好吧,我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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