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腰）记——我那些抗突的日子

一一03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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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病枕五更钟。晓云空，卷残红。
无情春色，去矣几时逢？
添我几行清泪也，留不住，苦匆匆。
楚宫吴苑草茸茸。恋芳丛，绕游蜂。
料得来年，相见画屏中。
人自伤心花自笑，凭燕子，骂东风。
               ——江城子　病起春尽

核对了一下，上面的日期记录稍有出入。实际是从2月11日第三次理疗当天下午就开始住院吊水了，而不是12日。连续五天住院吊水，期间老婆赶了回来，一直陪在身边悉心照料，甚为感动。2月15日，从医院回家卧床，一则因为当天是除夕，父母坚持不能在医院过年；二则通过几天吊水，水肿和炎症有所缓解，躺在床上腿痛在可忍受范围了；三则医生告知用药含激素，有副作用，不宜多用，建议回家静养。于是五六个亲戚一阵忙乱，将我从医院抬回了家。
此时的症状是，虽然躺着疼痛还能忍受，但还是只能右侧卧，而且一直无法下床，哪怕将腿顺着床边放下去，立即就会感到神经牵拉的痛和仿佛血液一下涌向小腿和脚部的强烈胀痛感。
万家灯火的除夕之夜，错过了一大家人欢聚一堂的年夜饭，客厅电视里播放着兀自喧闹的春晚，窗外传来此起彼伏喜庆的鞭炮声，幸得家人陪在身边，不然怅然若失的情绪一定会把我淹没。
这无疑将成为我生命中最为难忘的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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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一个受苦的人，如果悲观了，就没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也没有了与苦难抗争的力量，结果是他将受到更大的苦。
                                                     ——尼采

今年的天气也是奇怪，一进三月就止不住的升温，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仿佛都在按捺不住的生发。躺在床上也越发的有些焦躁不安了。
该死！怎么办？
从昨天说起吧。昨天，我国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全国人大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正案》，亮点多多，自不必说。另一件，就是我老婆生日。年后已回去上班的老婆收到了“卧龙先生”的生日蛋糕和鲜花，高兴得很。腰突以来笼罩在家里的沉闷空气中仿佛也照进了一缕阳光。我们电话聊了很多，主要围绕如何治疗。考虑之前自己定下的一个月保守治疗的期限已到，病情似乎好转甚微，且左腿已明显变细（不知道是因为卧床太久还是神经受损造成的肌肉萎缩），主要还是担心神经受压迫严重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遂下决心开始积极治疗了！首先决定：第二天（星期一）去市人民医院拍核磁共振，了解清楚发病一个月后腰突的具体情况。
12日一早，因为听说需要预约并且排队，我又行动不便，便让爸妈先去人民医院挂号开核磁共振检查单子。谁知这中间又遇到了小小的波折，差一点没拍成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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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从发病的时间上来判断，你现在应该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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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12日上午爸妈去医院挂号开单子，却迟迟没有回来，我原以为医院人多，在排队。谁知等接近中午他们回家后才发现，并没有开核磁共振检查单子！原来他们挂号看的医生看了他们带去的一个月前的CT片子后，自信地表示：CT拍的很清楚了，核磁共振又贵，没必要拍。让本人来，我给他治！显然，爸妈被他说服了。我一听郁闷了，去人民医院拍MRI，是因为知道去很多地方看腰突都用得上，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在那里治疗。于是联系了表弟。表弟本来就主张尽快去拍片、尽快找大医院治疗，一听一上午还没拍成片子，一下急了，立刻电话联系一番，然后到家里把我抬到医院。拍片、拿片。
MRI结论：1.腰椎生理弯曲变直；2.L5-S1椎间盘向左后突出，压迫硬膜囊和左侧神经根；3.骶管小囊肿可能。
看片子，不用专家也看得出来，骶1神经根被巨大的突出物死死抵在椎管内，像一个被人掐住脖子抵在墙上快要窒息的可怜鬼。难怪一直站不起来！随后找了人民医院中医部医生（就是爸妈上午找的那位医生）和其他医院的几位医生看了片子，一致觉得突出压迫神经较严重，保守治疗很困难，都建议手术治疗。搞笑的是，上午那位医生不再谈治疗了，直接建议手术，而且对我评价“极高”：“我行医近二十年，直接建议腰突患者手术的，总共不到十个人，你就是其中之一！”SO，我就是腰突中的战斗机？！
回家。出于对神经的担心，这时的我已基本倾向于做微创手术了。为什么不考虑中医等保守治疗？我是基于几个方面的考虑：1.影像学报告，神经受压严重；2.自身症状和感觉，一个月保守治疗仍无法下床，神经受压的感觉无明显缓解；3.行动不便，求医和接受中医治疗的范围受到很大限制；4.经之前的了解，本市没有特别出名的专业医生；5.个人对保守治疗耗时长、疗效不确切、易反复的顾虑。（以上纯属个人观点，绝非质疑保守治疗和中医。事实上，如果我能回到上海、行动稍微便利一点，我是很希望尝试保守治疗的。当时，条件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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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方向基本确定后，紧接着就是两个关键问题——去哪治？找谁治？<br />事不宜迟，立即开始多方打听和联系。因为目标明确，所以很快情况就比较清楚了：首选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其综合实力在全国排名第二（2018年最新数据），其脊柱外科实力也很强，拥有全国知名微创手术专家——孔清泉、曾建成。问题是华西医院的专家号超级难挂，下周的号都已挂满了。除华西医院以外，在各方帮忙下，联系到了成都的几家医院和医生，实力也都较强（如省骨科总院、成都体育学院附属医院、省中医院等），而且可以立即安排住院治疗。<br />想去华西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但是挂号是个难题，而且时间不确定；其他医院都可以立即安排住院治疗，但总归不是最好的，心有不甘。如何抉择，一时又让我犯了难。。。<br />真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之前保守治疗期间躺在床上搜集的各种信息起到了作用，再加上老天帮忙，终于让我在一番波折之后，奇迹般的在三天之后便躺在了华西医院的病床上！

[ 本帖最后由 一一03 于 2018-3-28 13: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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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左右，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华西医院。尽管在上海也去过一些知名大医院，但作为西部医疗重镇的华西医院的规模和人流量仍让人惊叹不已。按照曾教授给的联系方式，与其团队医生取得了联系，又好容易找到了脊柱科住院处，准备办理办理入院。不料很长时间的等待过后，被告知今天床位已满，无法入住，最快明天才能安排住院！疑惑、反复确认、请求，无果。
无奈，只好在医院对面的小酒店住下。好事多磨，考虑到整个事情进展的顺利程度，这点小插曲还是很快释怀了。安心休息，准备明天入院吧。然而，万万没想到意外再次降临，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容易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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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一一03 于 2018-3-28 21: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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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没想到，在就要入住华西医院的前夜，却成了腰突发作以来第一个被腰突折磨得彻底无眠的夜晚！
又一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以下是当时忍着疼痛用手机记录下的真实感受：骶1神经受压迫感强烈，表现在左腿以下胀痛难忍，像是血液在那个部位不断累积，而且不像以前一旦侧卧屈膝，症状就明显减轻，而是无论侧卧、平躺、趴着都胀痛，而且每个姿势中这种感觉都是在慢慢加重，因此必须不断换姿势，从一个很难受的姿势换成一个稍微不那么难受的姿势，过几分钟再换，仅有的几个姿势随机循环。所谓辗转反侧，大抵便是如此吧！还有一个加重的表现是脚底的麻，以前只是轻微的麻感，特别卧床时感觉轻微，但这次脚底前脚掌部位出现异物感，脚趾特别是外侧两指较麻，且有针刺感。现在是凌晨五点，左腿症状未缓解……
一直以来比较平稳的症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变严重呢？我猜大概是因为今天一天的奔波，加上下午在曾教授的鼓励下突然大幅增加了行走的时间，进一步刺激了受压的神经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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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前面漏掉了一段。记得发过了。。。在此特做充：
14日中午十二点，由亲人开车赴郫都区中医院。下午三点左右，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终于见到了曾建成教授！曾教授中等身材，短发方脸，目光炯炯有神，给人年富力强的感觉。因前一天已有联系，对病情也有一定了解，他在简单看片、诊断后还是建议微创手术。我赶紧表达了希望尽快到华西医院接受曾教授手术治疗的愿望。估计看我情况确实较严重，曾教授沉思片刻，很快拿起了手机联系了他在华西医院的团队，安排我立即入住病房，并初步确定将我加到下周一手术！
出人意料的结果！前一天还觉得遥不可及的华西医院和曾建成教授，现在竟然全部联系好了！
当然，这一切主要还是因为遇到了好医生——曾建成教授。曾教授的医术与品德让人感佩！曾教授语言平实、幽默、富有哲理。在此，补充记录他在给我诊断过程中讲过的几句话，希望对突友们有所帮助（客观记录，对错与否大家自己判断）：急性期过了要适当的走动，不能绝对卧床太久；痛也要下床走，痛不会死人，但躺久了容易形成血栓，那才是致命的；倒走治腰突的说法不科学，而且比较危险，容易摔倒。
言归正传，一行人立即驱车赶赴华西医院准备办理住院，但没想到却再次遭遇意想不到的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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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各种术前检查——量血压、测心率、体温，做了双下肢静脉B超（好像主要是检查是否存在血栓）。
一天检查下来都还顺利，唯一“不幸”的事发生在做B超时......
一进B超室，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工作人员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我躺到检查台上后，负责操作的小护士便一声令下：“裤子脱掉，只剩内裤！”
我一听就慌了，尴尬的答道：“我没.....没穿内......内裤，咋办？”
小护士一脸黑线，估计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仍强作镇定的说：“没关系，脱！”
脱了，一张大号卫生纸迅速盖了上来……虽说有纸遮羞，但轻飘飘的纸片总是摇摇欲坠，再加上房间门频频被推开探进个人来问这问那，搞得我甚是紧张。
这些也就罢了，现在想来，让气氛更加尴尬的是，我还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小护士聊天！想象一下：一个老男人，光着下身叉开双腿躺着，敏感部位盖着张卫生纸，还一脸正经的和小护士聊着天......是不是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好了，说正事。今天服药同昨天，消炎止痛药确保了一天的安稳。当然，左腿还是有隐痛，感觉神经还是在疲累而顽强的挣扎着、坚持着！
今天还正式接到通知，手术时间是下周一下午大概两点左右。
一天就在检查和等待检查中渡过了。期间，和曾教授医疗团队的年轻医生聊了几句，一些观点信息与大家分享（同样的，正确与否大家自己判断）：该微创手术在华西医院全部采用全麻而非局麻，为了减轻患者术中痛苦；内窥镜看得很清楚，正常情况下不会损伤到神经；华西医院有监测术中神经情况的仪器，但是该微创手术没有使用，因为没有必要；心情和情绪的调节对治疗该病很重要，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经验表明，心态积极的病人好得更快！

[ 本帖最后由 一一03 于 2018-3-29 15: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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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止痛药的效果还是神经根水肿又消了些，醒来后感觉左腿疼痛有明显减轻。难道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曙光就在星期一？！
常规检查，多抽了一管血，说是之前检查下来有个什么转氨酶指标较高，需要复查一下。指标高的原因估计是长期吃中药！我已两年没喝过中药了，但两年前为调理身体确实喝了大量中药。
今天星期六，医生都没来。正常服药、床上做术前锻炼、突友聊天，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说说住院感受吧。
这是人生中头一回正儿八经的住院（不算一个月前躺在输液室吊了五天水的话），短短几天时间，感触颇深。
首先，我觉得医院的病房是个神奇的地方，能让人同时强烈的体会到人类的脆弱和坚强。
躺在病床上，想想自己、环顾四周，你会发现，人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病痛击倒，比如突如其来的意外，或者生活中不经意的一些细节，有时甚至都找不到确切缘由，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生命的脆弱。
同时，你又会发现病房其实不像它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充满了悲观、消极的气息，而是充满了生命力的地方！每一位病人都仿佛是一名斗士，都在积极的为了战胜病魔而努力着、坚持着、希望着。围绕在病人身边的每一位亲友也都全心全意的奉献出自己的支持、鼓励和关怀。这些，无不体现出人在直面困难时的乐观和坚强！
其次，病房还是一个洋溢着人情温暖的地方。至少我所在和我到过的病房是这样。在我所住的病房，气氛是那样和谐，突友们和家属们互相帮助、坦诚相待，仿佛身体和心灵的苦痛自然而然的打破了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冰冷的藩篱，把人的心拉到一起，相互支持、相互鼓励、并肩作战！——尽管听上去有一丝讽刺的意味，但是却是那样真实、那样充满正能量！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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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觉。今天老婆过来了，本来叫她不要过来，又不是多大的手术，但她还是坚持来了。一方面心疼她这么长途折腾，另一方面又很高兴，明天手术有她陪在身边，又安心不少。
上午，医生找了四个明天做腰突手术的患者开会，除了讲一些注意事项，更重要的目的是让患者相互认识，明天能够相互鼓励。特别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女孩子，据说对明天的手术很是紧张，于是大家对她一番安慰。虽然从小姑娘依然紧张的表情上看好像效果有限，但我觉得这种形式非常好，很人性化，体现了大医院的人文情怀。
上午还发了一套明天穿的新病服、一包营养粉（明天上午七点前吃，之后不能吃不能喝）。
记不清是下午还是晚上，丁医生过来在我腰上擦拭一番，然后用笔标了个记号，说是标记明天手术位置。感觉手术又近了一步！
有趣的是，病房两个明天手术的人都感到症状有明显改善，都能下床比平时走得更远、更轻松，不知是真的好转还是心理作用，我们开玩笑：这种症状干脆不做手术了，回家保守治疗吧！或者也许是腰突这个老腰怪也怕了，知道它的末日即将来临！
一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怀着一丝期待、一丝紧张，静候明天手术日的到来！